骨髓移植,起死回生
二00九年底時,醫生提出差不多可以做骨髓移植了,只要確認癌細胞是否控制住就能進行,這也是董事長最後一次住院的重要任務。我們很感恩血液腫瘤科的C主任,在這裡,我想提醒病友,如果要去接受這樣重大的治療,一定要跟醫師充分溝通,要相信他們可以幫助你!
做幹細胞移植之前,要先蒐集幹細胞周圍組織液,躺在那三天,先打白血球生長素,再用一台儀器分離抽取出的血液,再將好的血流回身體。過程中,我們看到台灣醫學與醫療資源是很不錯的,更對接下來的治療有信心。令人振奮的是,第一次收組織液就成功了,這樣才能順利進行骨髓移植。這次住院時間是一個多星期,雖然工作如常進行,但我和同事仍一有空就來醫院陪董事長,跟他報告整個醫療流程。董事長是採用自體骨髓移植,但還是有很高的風險,也有最快兩年就復發的病例,但還是要去試,掌握一線生機,不然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做骨髓移植前要打一次劑量很重的化療,還要買綜合維他命注射液,一切就緒後,再從普通病房轉到無菌室。無菌室的空間很小,除了一張單人床和洗手枱,活動空間只有兩塊塌塌米,一位同樣在無菌室接受異體骨髓移植的年輕女生,術後虛弱到完全沒辦法活動,只能一直躺在床上。我跟同事都輪流去探望董事長,很擔心他隨時想吃什麼,就準備了很多果汁。沒想到他連果汁也不能吸收,一喝就吐,跟之前在化療室還能勉強進食的情況相差很大,這個階段的他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
過去半年做了三十次的化療,每次劑量都很微小,已經造成全身潰瘍,這次做完化療後,整個人真的快沒命了。一開始我們還像探監一樣隔著玻璃講電話,骨髓移植後,董事長拿起電話已經講不出什麼話來,也沒有辦法再自行如廁,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為了幫董事長打氣,我請所有同事們輪著出現,讓他看到我們,讓他還對走出無菌室抱持希望。雖然只有一道玻璃隔起來,但我看著董事長奄奄一息的模樣,真的很無助,只有真心懇請觀世音菩薩減輕他的疼痛。此時想起過去在事業上打拼,我們都是不輕言放棄的戰將,但現在他卻只能痛苦地躺著,今昔對照,格外感慨。
三十天住在無菌室裡,晚間九點一到就熄燈休息,床旁放著一個不鏽鋼盆,那是為為了盛接董事長不斷嘔出的鮮血。這樣的狀態一直到了接近農曆過年,在外面掛念董事長的親友,也只能尋求神佛協助。二十幾年前董事長將祖父母的骨灰從家族祠堂請到觀音山與父親合葬,但卻沒徵得祖先同意,因此需要好好處理這件事。我特地找回董事長在上海工作的兒子,帶他一一拜神佛、拜祖先,希望將祖先陰宅重新安置好後,能夠幫助爸爸熬過除夕這一關。或許是我們的誠心感動上天,也或許是董事長毅力過人,他終於挺過來了,幸運地從無菌室轉到普通病房,過沒多久就出院回山上調養。
其實骨髓移植成功率大概只有五、六成,有的人在無菌室就支撐不下去了。雖然董事長出院後整個人骨瘦如柴,也幾乎吃不下東西,但我還是勸他靜心回老家休養。這段期間董事長也定時去針灸,醫生也勸告他:「不要以為做這麼多的事就可以彰顯一切!心性要轉,舍身要懺悔,做了要放下、無罣礙,不要那麼執著,生病就是要換一個心情。」董事長這次真的是換了一個心境,回去爬到山頂上很大聲喊:「感恩老天爺讓我多活一天!」非常坦率、自在、用心地講出來,他知道細胞需要聽到有能量的話語,一方面治療它,一方面積蓄未來更愛護別人、幫助別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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